杜佳楣把给女儿做康复训练的过程写成一本书,这本书成为不少孤独症患儿的康复教材。
昌平区回龙观镇,有一个名为“星希望”的孤独症康复中心。在一些家长眼中,这里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,那些罹患孤独症的孩子,在这里获得“从星星回归地球”的能力,而该中心的创办人杜佳楣也因此被称为“点亮星星的妈妈”。
晴天霹雳
女儿患了孤独症
有这样一群孩子,他们生活在自我的小世界里,天生就被关上了通往外面精彩世界的大门,人们因此称呼他们是“星星的孩子”。至今,全世界对这一病症没有任何有效治疗药物,只能依靠科学的康复训练,帮助他们打开一扇通往外面大世界的窗子。
小杜的女儿煊煊就是一名“星星的孩子”。
2002年,煊煊出生,这个六斤九两的小公主带给全家人无尽的快乐。在本市一所大学任英语教师的杜佳楣和博士后丈夫,给煊煊设计了一系列教育计划。
最初,煊煊的表现似乎也贴合父母的期待。虽然小公主有些“娇气、难带”,不爱睡觉,爱哭闹。可只要妈妈抱着她读唐诗,她就会露出笑脸,认真倾听。奶奶、姥姥、爸爸乃至周围的邻居、同事见状,都和小杜说:“煊煊这么聪明,是个小天才!”那时,小杜正在读一本关于“哈佛女孩”的书,看着煊煊的表现、听着周围人的称赞,她开始想象,未来,煊煊考上哈佛大学,成为一名科学家。
命运总爱与人开玩笑。
2004年6月,市残联在全市开展0至6岁儿童健康大抽查,筛查孤独症儿童,杜佳楣当时所住的西三旗街道被抽中为检查点。检查当天,煊煊不肯“配合”:从瓶里倒豆子、用积木摆小火车、介绍自己的名字,她一个检查项目都没能完成。大夫给煊煊开出一张转院复诊单。这张轻飘飘的复诊单如同一块巨石,压在小杜和丈夫心头。“煊煊能认上千个字,那天只是在闹小脾气?”丈夫和小杜自我安慰;小杜甚至怀疑,大夫会不会误诊?煊煊只是性格有些孤僻?
恰好同事相约到葫芦岛玩,夫妻俩如避难般地将复诊单放进抽屉,带煊煊一起外出游玩。可游玩中,其他孩子一路说说笑笑,煊煊却始终不理人,这让小杜和丈夫的心里更加惶恐。游玩归来,小两口决定,带煊煊去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再次复诊。
大夫确诊,煊煊患有孤独症。这对夫妻俩来说,像晴天霹雳。
挑战命运
自学成才训练女儿
对于孤独症的研究,国外的研究水平明显高于国内,不少资料和临床康复训练总结都是国外出版的,特别是美国关于孤独症的研究出版资料最多。杜佳楣四处托人,从国外搜寻来各种关于孤独症的资料。一本、两本……在阅读了十多本关于孤独症的资料后,小杜找到ABA孤独症治疗法,这种疗法强调对患儿行为进行分析,根据分析结果,采取相应的训练,在临床研究记录中,这种疗法获得成功的案例最多。
“那时候,我第一次庆幸自己从事的是英语教学工作,由此认识不少出国留学者或国外来华的留学生。”杜佳楣说,如今,她对于孤独症领域的医学专业术语非常精通,即使是去当该领域的专职翻译都能胜任。
医生建议,身患孤独症的孩子不容易集中精神,给其做康复训练时,屋内最好不要摆放过多的东西。为此,夫妻俩将家里的一间屋子改为训练室,专门用于给煊煊做康复训练。
万事俱备,杜佳楣开始帮助女儿进行艰难的康复训练。
根据煊煊的情况,第一项训练科目被定为呼名反应。这项训练的内容简单说,就是杜佳楣不断呼唤煊煊的名字,直到煊煊能对每一次的呼唤都有反应。在一般人看来,这是非常简单的事。然而,对于身患孤独症的煊煊来说,这如同将生活在星星上的她,“拉”到地面上一样困难。
“煊煊”“煊煊”“煊煊”……第一次训练,杜佳楣喊到喉咙嘶哑,煊煊却始终自顾自地抓着积木摆弄。
夫妻俩并不气馁。丈夫每天挤时间和妻子商量、调整训练内容。“我特别感谢北大六院的郭延庆专家,他在煊煊康复训练过程中,给了我很多非常细致、有效的建议;还有学校的领导,特别给我安排了非常宽松的授课任务。”杜佳楣说,学校特别照顾她,安排她每周只需到学校上两个上午的课。每天中午,小杜到幼儿园接煊煊,下午为其做康复训练。其他的时间,杜佳楣或是到医院咨询医生,或是学习搜寻来的独孤症相关资料。
一周后,杜佳楣在一次训练中,呼唤煊煊的名字,奇迹出现了,低头玩娃娃的煊煊慢慢抬头,看着妈妈的眼睛,轻轻应了一声:“妈妈。”话音未落,小杜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。
康复训练不总是如此顺利。
一次,小杜将豆子放在纸盘内,教煊煊用筷子将豆子夹出来。煊煊试了两次后,连筷子都拿不稳,发起了脾气,将筷子丢在地上。杜佳楣把筷子塞回煊煊手中,却又被丢了回来。几次后,小杜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辛苦,煊煊进度缓慢的康复训练,心里又急又委屈,哭着甩门冲出训练室。独自哭了一阵后,小杜又开始反省:“煊煊是被孤独症围困的孩子,不能用对普通孩子的标准来要求煊煊……”
播撒希望
帮助更多的孩子
在给煊煊做康复训练过程中,杜佳楣注册了一个博客,记录自己遇到的困难、煊煊有所进步时的感动等。这个博客引起了和小杜处境一样的家长的注意,越来越多的家长向她求助。2010年,杜佳楣在博客上幸福地表示,煊煊经过训练,顺利进入海淀区一所普通小学就读,来找小杜的家长瞬间达到最高峰。小杜决定,开办康复中心,为更多的“星星的孩子”点亮一片天空。小杜的决定获得了北京信息科技大学及市民政、残联等部门的支持。当年,星希望孤独症康复中心这家非盈利社会公益机构获批成立。
冬日午后,星希望孤独症康复中心内,墙壁上贴着充满童趣的彩色蜡笔画,大厅里,几名家长正等候孩子下课;各个小教室内,老师正在一对一地给孩子上课。
然而,很快,孩子的表现说明为孤独症儿童做康复训练的不易。办公室内,杜佳楣和记者刚坐下,一名八九岁的男孩就闯了进来。“乐乐好!”杜佳楣热情地和这名男孩打起招呼。乐乐却旁若无人地走到办公室内的小黑板前,指着黑板上的课程表自言自语:“五!”杜佳楣赶紧蹲下身,用手指着乐乐所说的“五”:“对,乐乐好棒,这是五!这是一二三四五的五。”杜佳楣反复重复了好几遍后,乐乐才露出笑容:“五!”乐乐被培训老师带走后,又接连有两名孩子闯进办公室,一个自顾自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后离开;一个不顾劝阻,执意用手去推桌上盛满热水的水杯。
“这就是患孤独症的孩子的典型表现,他们不是故意淘气,他们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。”杜佳楣说,针对孤独症儿童的特点,她的“星希望”中心招收老师时,对爱心、耐心、细心等方面的要求比一般幼儿教育机构高得多,老师要具备专业的孤独症康复训练能力,能够受得住孩子的“冷漠”对待,“教一个普通孩子唱儿歌,可能三五遍就可以;教孤独症的孩子能够在别人叫其名字时有所反应,可能就要反复教上几百次。”虽然对于康复老师的要求高,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关注这些“星星的孩子”,志愿来“星希望”播撒希望的人越来越多。
杜佳楣的爱心事业越做越大,如今,她的“星希望”康复中心里,正在接受康复训练的有60多名孩子,最大的18岁,最小的4岁。这些孩子不只是来自本市,还有云南、内蒙古、黑龙江的孩子。可目前最让杜佳楣挂心的是,这份希望的运营成本越来越大,仅房租等各项开支每年最少需要几十万元,单凭现在的学费、慈善捐助等收入,远远无法满足开支需求。为了尽可能节省开支,小杜和康复中心的老师们,经常利用空纸盒等材料制作教具。“希望更多的爱心机构和人士,多关注孤独症,为‘星星的孩子’回归搭建更多、更好的爱心桥。”虽然困难不少,但杜佳楣说,她会一辈子播撒这份希望。(文中涉及未成年儿童均为化名)
来源:京郊日报